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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山沟沟里的记忆

    信息发布者:张德龙
    2018-10-20 09:34:53    来源:大靖明月   转载

        山沟沟是傍着昌灵山脚的山沟沟,是生我养我的山沟沟,我们的村子就座落在山沟沟的口口上,它的名字叫沟口。

        离开山沟沟已经20年了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对山沟沟的记忆越来越清晰,对山沟沟的思念也越来越浓烈。每次在微信上看到朋友发来山沟沟的照片,内心就莫名的激动!因为那里曾留下了我童年最难忘的回忆。



        整个村子座落在山沟沟两边的半山腰上,中间有一条十几米宽的大沙河,村里虽只有二十二户人家,可稀稀拉拉占了山沟沟将近1公里长的地方,一两户或三五户紧挨,然后分散分布。同村走的近的除了亲戚,便是家紧挨着的。家里没火柴了,去邻居家借几根;没醋了,大人打发小孩拿个罐头瓶去邻居家要一点;谁家大人不在家,邻居便打发自家小孩去给他们做伴;刮风下雨,碰上邻居家场上来不及收拾的庄稼,大家就会拿上自家的杈、扫帚去帮忙……

        山沟沟里,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水。门前的沙河里,几里路就有一眼泉,泉不深,水不大,泉水清冽甘甜,正应了宋代诗人杨万里的:“泉眼无声细细流,树荫照水爱晴柔。”更妙的是除了沙河里,我们住的半山腰也有很多的“泉”,有的在坡台下,有的在院子里,有的在炕头,还有的在灶台边。家里的,人们只挖到可以容下一把舀水勺,水是活水,常年径流不息,用时拿勺一舀,不用了,就拿一块木板盖上,比起现在的自来水更是方便、快捷、经济实惠。这样的泉,不是谁家都有,地势稍高的人家,自然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。因此,在大约村子的居中位置,有一眼相对大的泉,我们叫她为“大泉”,“大泉”周围有一块开阔的平地,周围放了几个石槽。每天下午,我们都会赶着自家的驴和骡子,去“大泉”哪儿饮水。那时候信息闭塞,大人们聚在一起谈的就是王家的驴下了个小骡驹,张家的狗扯了李家的猫,赵家的扁豆长势好,卢家的儿子找下媳妇了,刘家买缝纫机了,吴家买自行车了等等。我们小孩子,则拿着赶牲口的棒子,在边上一边挡牲口,一边追逐嬉戏,牲口饮完了,人们的谎谎也扯完了,我们也玩够了,便开心的赶着牲口各自回家,吃妈妈早已准备好的山爷菜拉条子。



        山大人稀,靠天吃饭的山里人,家家户户都种着很多山地,东梁上一块,西屲里一片,大队分的,自家开荒的,汗台子、水地、胡麻沟梁、弯子地、太阳沟、大阴屲、黑窑窑、小岭子、草儿水……应有尽有,总之,每家都有很多地!那时候,除了太老或太小的人,其他人都需要上地。大人们拔田,孩子们放驴,收铺铺,提麦捆。每天早上四五点,就听到妈妈在我们头边一遍又一遍的喊:“起来了,我的娃起,起来我们晌午再睡……”朦朦胧胧中,妈妈总会喊上很多遍,等穿好坐在驴车上,我们好像还在梦里……其实,那时候因为地远,中午人们根本就不回家!家家都备好了干粮(真正的干粮,闲时蒸下好多的馍,在太阳下晒干,可以吃很久不长毛,吃时还有太阳的味道)、炒面,用塑料bie子装很多开水,用来中午吃喝。“午饭”后,大人们接着干活,娃们就用麦捆堵出一点阴凉来,躲在下面睡觉,晚上要很晚才回家,孩子们基本都是迷迷糊糊地被父母放在装好庄稼的架子车上回家的,晚饭什么味道,我们从来都不记得!所以盼着下雨,就成了我们那时候最美好的愿望。

        下雨了,我们就不用起早,不用上地,还可以过天阴!大山里的雨天可美了!大雨总会一连下上好几天!雨中,一座座山峦连绵起伏,隐隐约约、烟雾缭绕,如同人间仙境。一片片绿色深浅不一,像一片片绿意蒙胧的海洋!远处一座座房子迷迷蒙蒙、烟雾弥漫,宛如海市蜃楼一般。门前的大沙河里,总会怒吼着跑下一条灰色水龙,妈妈说,剪一缕头发丢在水里,头发就会长的很快,因此只要大沙河淌水,我们小丫头片子就会毫不吝啬的将剪下的头发扔进去,盼着头发快快长长。



        比起下雨天的山美,水美,最美的还是下雨天妈妈给我们炸的油饼子,蒸的面筋,擀的长面,还有我们冒雨在自家的打麦场上拾上炒了吃的又酥又软的豆子。还有更有趣的,因为天气连阴,屋子里各处都漏雨。这时候,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都会派上用场。房顶拉着单子,其他地方接着盆子,碗,碟子……叮叮当当,奏出美妙的曲子。晚上睡觉时,一家人挤在拉单子的地方,还是免不了被淋湿。“少年不知愁滋味”!在我们看来很好玩的雨天,大人们对此却总是愁眉不展,每每望着门外一连几天的雨若有所思,怕山路冲坏了走不了车车,怕拔到场上的扁豆发芽了卖不出去,怕家里全漏湿了没地睡人……

        比起忙碌而美丽的夏天,我们小孩子更喜欢山沟沟里的冬天!

        一到冬天,场上的豆子、扁豆、麦垛都被收拾完入仓了,人们的日子开始归于平静,再也不用起早贪黑,而是睡到太阳照上窗台,妈妈才叫我们起来,睁开眼,屋子里已经暖洋洋的,山爷稠饭的香味扑鼻而来,我们就会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,围着二尺见方的炕桌吃起来。白天,男人们除了喂牲口,便聚在一起打麻将、掀牛九,女人们开始纳鞋底,为一家人准备一年的鞋子。我们则聚在一起在阳屲旮旯里砸锅锅、跳沙包、挖羊粪窝窝,或是几个小伙伴相邀背着背篼、提着草筐去南泥沟拾牛粪。其实,那时候的我们,家家都有四五个驴或骡子,根本不缺填炕粪,说是拾粪,说白了就是恋着南泥沟的那一沟冰。



        南泥沟,也就是我们村的园子,是唯一一处可以浇水种庄稼的地方,那儿有十几棵杏树和为数不多的水地,边上有一条长几百米,宽十来米的水沟。夏天,水沟里长满了密密杂杂的水草和马莲花,人穿梭其间,脚下软绵绵、凉簌簌的,不知不觉鞋子就会全湿了。到了冬天,马莲和水草枯萎,沟里就会结起厚厚的冰,我们拾粪的娃们便将背篼、草筐迫不及待的扔在四处,找一块大而平的石板,放在上游坐上去,脚一蹬,手一撑,开始比赛谁滑得更快。有时候石板不听使唤,一次次将瘦小的我们扔下来自己跑了,我们便一次次连爬带滑的坐回到石板上去。银铃般的笑声,让空旷的冬日显得格外温暖。等太阳快要藏在山后时,我们就跌跌撞撞的从冰滩上出来,在路边的芨芨墩里找一些牛粪装上回家,看着我们一屁股的湿脏,听着大人们的唠叨,太阳也红着脸回家了。

        山里下雪,美的让人陶醉!那时候的雪,不需要人们像现在一样盼着。有时候仅仅一顿饭的功夫,大雪就会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,落在山峰上,落在田野上,落在屋檐上;白了山岭,白了大地,白了屋顶,将大地装扮的银装素裹;有时候一觉醒来,山川、田野、村庄,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,远处山峰重重叠叠,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,像大海卷起的滔天白浪。院子里,姐姐、弟弟和我拿着扫帚、铁锨、推板将院子里的雪统统扫到门坡下,爸爸和妈妈则要去处理房顶上的积雪。下了一夜的雪,足足有一尺多厚,松松软软,晶莹剔透,在我们的扫帚下,像一个个精灵一样飞舞着,在我们的头顶盘旋,美丽极了!妈妈说“冬天地盖三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”“瑞雪兆丰年”。”好啊,下雪好啊!”。我们虽然不懂妈妈说的是什么,但总感觉是好事。太阳出来照在雪地,明晃晃一片,白的刺人的眼。小伙伴们不约而同的出门,踩着厚厚的雪,听着脚下“咯吱咯吱”的动人乐章,吃力的聚到打谷场上的阳屲暖暖里,抓上一把雪捏实了用土掺,直到里面的雪化完,用小棍在上面戳个洞,让雪水流出,然后放上小石子晒干,一个个“响蛋”就做成了,这样的“响蛋”我们要玩上很久,直到破了。我们也会在雪地上用脚踩出各种图案,写下我们认识的字,更有恶作剧的小男生,用尿洒出各种形状,让它一直留存到雪完全融化。小伙伴们的笑声却好像一直在山间回荡!



        山沟沟里的日子,人们最惬意、最盼望的就是过年。大年三十,扫了院子,贴上春联,父母就开始给我们洗头洗脚,妈妈会取出压在箱底的红绸子绿缎子,给我和姐姐每人扯上一条扎在头上,姐弟三穿上妈妈亲手缝制的新衣服,脸上写满了幸福和自豪。下午,吃过妈妈包的山爷麻茯饺子,我和弟弟就拿着爸爸分的几根炮,烧一根木棍到漆黑的院子里放炮,“叭—叭—叭”几声,分给我们的炮就不见了,我们便悻悻地进屋去。昏黄的油灯下,一家人围着被子,坐在烧红了的炕上,等爸爸给我们每人一毛的压岁钱,然后一起打扑克,熬寿。正月初一,我们姐弟三早早收拾好,提着妈妈早就准备好的六个馒头或花卷,去亲戚家拜年。那时候没有肉,没有零食。每家桌子上放着一盘馍馍,一壶茶。拜年时亲戚家的老人就从她的大兜襟衣服里摸出几个沙枣、面大豆分给我们的,运气好的话,我们也可以得到一两颗焦糖。晚上,我们姐弟三人就坐在炕上摆出各自一天的收获,比谁的糖多。那时候没有手机,没有好看的衣裳,没有玩具,但却有一种满满的甜蜜感……

        如今,那条山沟沟,那个村庄已无人居住,我也多年未曾回去过,我在小山村普通的生活,似乎永远都只能留在思念里,留在记忆中了!剩下的只有万千思绪,随山水移转……


    作者简介  



    马彩云,直滩人,直滩中学老师,副校长。热爱生活,喜欢当老师。工作之余,喜欢读书,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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